2012年12月22日

迴路殺手:母愛與時空悖論


一部傑出的科幻電影有幾個要素,簡單的設定、清楚的說明與關於人性的傳達。《迴路殺手》三者齊備,並且有著《未來總動員》與《魔鬼終結者》這兩部經典的韻味,可謂一片佳作。

這是一門職業。迴路殺手必須在固定的時間與固定的地點上槍殺掉憑空現身已遭捆綁的蒙面人。蒙面人則是從三十年後的未來被傳送至此,在那個年代裡時空旅行是存在的。迴路殺手不會知道他所處決的蒙面人為誰,也沒有這個必要。他要做的事就是扣下板機,待蒙面人渾身是血地倒地之後,取走其背上的銀條去換錢,並燒毀屍體。但在一種情況下,迴路殺手會知道是什麼人被他殺了。當他撕開蒙面人的外套,而底下出現的不是四條銀白是一片金黃之時,他立即明瞭這次他所擊殺的正是三十年後的自己。這種情況就稱之為Close the Loop。


如《回到未來》之流,所有有關於時空旅行的電影中都有一條設定是禁止與過去或與未來的自己進行直接的接觸。本片則是完全無視這條禁忌,甚至整個故事的基礎就直接建立在這之上。最大的問題是故事本身可能將會陷入悖論的立場之中,無論牽扯到的是祖父悖論或命定悖論。導演深知這一點,於是他在安排Joe (Joseph Gordon-Levitt) 與Old Joe (Bruce Willis) 於咖啡館見面的這場戲中,讓Old Joe生氣地大喊不想與喬討論有關於時光旅行之類的狗屎,並說這完全不是重點所在。這當然是導演想將觀眾從進行有關於時光旅行的邏輯理解中給拉回到故事裡。而故事講的是什麼?


時光旅行電影素來都給人在因果論上頭講究頗深的感覺,但這類電影更重的是從因到果之間的過程是怎麼演變,又如何能被改變。《迴路殺手》的故事實在於Rainmaker的誕生。其果是Rainmaker一統各大幫派勢力,終結迴路殺手。其因則起於甘蔗田的追殺。Rainmaker是如何影響Joe、Old Joe與Sara的人生,而他們三個人又是如何促成或避免了Rainmaker的誕生,整個故事扣在一起成了一個Loop。

在咖啡館裡Old Joe述說著中國妻子是如何改變了自己的人生,同樣的事情將在稍後發生在Joe與Sara身上。Joe以守護者之姿出現在這對母子的生活之中,對Sara來說喚回了她身為女人的一面,對Cid來說則是填充了對父親的印象。而Old Joe人生中無子嗣的缺憾,則在Joe的人生中被Cid給補足了。Cid與Sara之間的親子隔閡也因為Joe的出現才有了彌合的契機。三人彼此成為對方情感投射的對象,此一Loop是電影最動人的地方。


為了躲避槍手Jesse的搜查,Cid帶著Joe躲到地下避難室裡。在這關頭上,Cid問起來Joe的身世。Joe道出自己被母親賣至Panhandle Gang這群人手上,但他並不怪母親而是怨恨著Panhandle Gang,在坐上火車逃難的路上,想著有朝一日定要將其趕盡殺絕。三十年後,Cid成了Rainmaker,Joe成了Old Joe,時空因果的宿命難以免去。

Looper不是適合有長遠打算的人所做的工作,但Joe學法語儲銀條的舉動顯示了他對自身未來的重視。他可以為銀條出賣朋友,為妻子殺絕童儒,這樣一個男人最後卻選擇了自我犧牲。全只因為他所看見的預視,而那其實重疊進了自身的回憶。Joe想,他的未來在Cid身上。

《迴路殺手》除了有著導演Rian Johnson的一貫細膩的角色塑造,電影從一開始就利用了漂浮硬幣的念能力者與來自未來的老闆之言:「It's the little ones you gotta be careful of.」預示了Rainmaker的存在。且經由Joe與Cid的人生故事相互照映,讓電影主題「母愛」得以脫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