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年僅13歲的殺人兇手,誰能真正貫徹復仇?法律並無法去制裁或是使13歲的惡意犯人得到能令他後悔其行的教訓,即證明了一普遍的大眾心理:小孩子作不出什麼喪盡天良的壞事的。而唯有身處教育現場的老師才能正確認知那些幼稚的臉孔並不代表其內心的天真無暇。
森口並不把親暱地稱呼學生當成收買人心的手段,而是盡可能讓自己處於和學生平等的地位來對待。正因她的觀念如此,才能夠對學生採取報復。這不是受了重大打擊喪失心神的非理性行為,而是應當如此的以牙還牙。對少年復仇只有老師辦得到。
故事的結構是讓多個角色去重複敘述一個故事,再加上《告白》各主角並不是去顛覆事件的真相,而只是各自表達隱情,這是相當危險的安排,因為觀眾是會膩的。但電影的前半小時也就是森口在課堂上的牛奶告白是電影與原作小說完全一樣的部份,也是我覺得很不思議的30分鐘,因為電影居然拍出了與小說不相上下的敘述流動感,全片最精彩之處於此。
唯一沒有告白的是森口。個人覺得開場的牛奶教室和最後的手機對談都不能算,那只是她的布局,她的話都是有意的引導,而不是因為情緒滿溢而不得不的傾訴。但森口想告白的是什麼?全片最後一句台詞即意指此一沈重的意義。
「大切なものを失う音は『パチンッ』ではなく『ドッカーン!』だったと。」
(我聽見重要的東西消失的聲音不是啪嚓,是咚鏘!)
復仇絕非單向行為,必須讓受者陷入最大的苦痛才算得上數。因此殺了少年A並無法滿足此一條件認定,死人是無法感知的,又怎麼能夠讓他陷入最大的苦痛呢?於是必須讓少年A瞭解生命的重量,才有復仇行為可奪走的東西。
「ここからあなたの更生の第一歩が始まるんです――。」
(從今開始是你重生的第一步)
少年A趴地痛哭失聲,如同森口走出餐廳時因為禁不住失親之痛而在路邊哭倒那般。森口讓少年A體會到生命的重量的難以承受卻又不得不任其重壓之苦。
「なーんてね」
(開玩笑的)
森口知道少年A不可能走出喪母之痛的,因為自己也是。不可能有重生這回事的,這是一輩子都永遠存在的傷口。森口為此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