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11日

末日情緣:生存意義的探索


世界有兩個層次,一是主體的(或稱為主觀的、經驗的)世界,另一為客體的(客觀的、先驗的)世界。主體世界只存在於腦子裡,外界事物必須先被感知到才能進入概念之中,進而構成一個世界。客體世界則包含著主體世界,也就是除了那些被感知到的部分之外,還有不被感知到的部分。人對客體世界的了解是建立於主體世界之上,即為人不可避免地必須透過主體世界才能去理解客體世界為何。人擁有的是關於客體世界的知識,而這是否也代表著人掌握到了客體世界的真實?如果知識是可靠的,那麼人所理解的客體世界則是真實的。但若知識是偽誤的,則人所理解到的客體世界便是虛假的。最易為人知的例子是地動說與天動說。

主體世界沒有真實與虛假的問題,因為它是純粹個人的。只要不標榜著自己的世界觀才是普世眾人所應循的價值,保有主體世界因人而異的特質,並無對錯可言。主體世界主要由感官所捕獲的情報來構成,這些情報會形成經驗與情感等個人化的世界觀構成要素。如此看來,本片的末日因素便不在於人類居住環境之毀滅,而在於主體世界之構成不能。或許還有留有往日回憶,但感知器官功能的喪失便代表無法繼續進行主體世界之運行,此乃主體世界之終結。客體世界(外在環境)因感知的失效(主體世界運行不能),對於個人而言如同不存。縱使客體世界是真實的存在(從觀眾的角度來看,可以確認客體的真實性)。

感知是本片主題。透過撥離感知,除了一步一步向世界末日行進,同時也是尋找救贖的必要之道。伊旺麥奎格所飾演的主廚麥可,面對感知能力的逐一失去,對於自身工作價值的維護做出了很優秀的應對。但嗅覺、味覺、聽覺、視覺等感知的完全離除,終讓使他的工作失去了意義。電影用了極端的方法來使人無法工作,唯有這般才能讓現代人不透過工作去理解人生的意義。

即便你沒有嗅覺、味覺、聽覺、視覺,做愛還是可以那樣純粹地讓人愉悅。那是人類最原始的行為,而且無法被文化所精裝粉飾。香水與調味料代表著人類滿足自身感官的努力。但性行為需要的濕潤僅能來自於大腦的刺激,且溫熱肉體的插入與顫抖也並非人造之物所能替代的。

電影想要赤裸地探索人的生存意義,唯有遮去接收資訊流的感官才能進入核心之處。失去嗅覺之前,會想到那些令人痛哭的回憶。失去味覺之前,會感到孤獨處世的恐慌。失去聽覺之前,會變得不滿且暴怒。這種種的負面情感,皆是身而為人所受的苦。必須時時刻刻忍耐這樣的自己,並質疑著人生的意義為何。活著就是受苦。

唯有在失去視覺之前,會急切地想要擁抱自己最愛的人。救贖之道終於顯現,無論生存是如何一回事,你都有著會愛上某人的可能。電影讓麥可與蘇珊相愛,並確認了此一事實。

世界毀滅了,但我知道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