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19日

奪命金:現實與浪漫


我想像中的《奪命金》其故事梗概應該是三方人馬搶奪一筆無主鉅款。可能從一開始就分線敘述直到結尾才讓各路角色意外碰上好進行一場槍戰來決定那一大袋鈔票歸誰人手中。甚至沒有人得到這些錢,可能大家都死光了或者鈔票被燒光了什麼的。銀河映像的電影在我的印象中就是這個樣子。

我沒一丁點猜中。《奪命金》講的是錢,但不是裝在袋子裡的錢。而是股市裡的錢,房貸每個月要付的錢,拿去基金投資的錢,是生活裡點點滴滴的錢。

本片與《竊聽風雲》有著根本的不同之處,雖然看起來它們都是與金融主題相關的電影。但《竊聽風雲》還是屬於典型的爭搶意外之財類型的故事,可《奪命金》不同,它的意外之財不可搶。潦倒的黑社會沒法再靠著強取豪奪來維持金錢花費之無虞,他得要有資金可以放高利貸款,或者得搞個地下期指股票交易系統。想要靠著逞兇鬥狠去拚天下,只能成為警察各單位收取擔保金的最佳來源,東九龍抓完換西九龍抓,哪個單位缺錢就說你涉嫌某案帶你回局問事。《奪命金》打破了銀河映像最迷人的黑道兄弟形象,電影裡甚至連槍都沒拿出來過。

誰人得見厚厚一疊又數疊一綑的幾百萬現金,畢竟現實生活裡只拿得到明細表而已。《奪命金》的『金』就是帳戶裡的那些數字,那些每個月收入的,每個月支出的。此即故事真實感之所在。而除了兩次出現的「水漫金山」一歌和幾次簡短的主題旋律外,全片並無任何配樂。劇情節奏緊得像在仿擬忙碌得馬不停蹄的都市生活,你沒有辦法在那些其實根本就不值得關心的事物上分心。

金何足以奪命?高級督察張正方可以想都不想就側身躍進電梯裡,裡頭有個老人正抱著瓦斯桶想自爆。但他面對買房貸款和養個小孩,卻遲遲無法下決定。非日常事件造成有生命危險的可能,他不怕;日常生活抉擇所需要的長期支出,他不敢碰。現代日常生活的毀滅力不容小覷。也許可以這樣說,就算追逐金錢所必須付出的心力已然侵蝕著生命本身,仍毫不自覺,樂此不疲。金之奪命又有何難?

電影最後給了業績墊底無法說服客戶掏錢出來的理財專員Teresa和不會開車心懷忠義的萬年二當家三腳豹這不合時宜的兩人一條生路。旨在金融社會現實層面的《奪命金》終究還是有著杜琪峰電影的浪漫。